第85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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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甚么?她中毒了?”她一怔, 瞠大眼张大嘴。
  没错过她脸上来不及撤下的意外与惊喜, 冯元脸色便好了些, 懒得去计较她那一听说李氏中毒就窃喜的卑劣模样,多亏不是她, 不然掐死她的心都有了。可紧接着却又一悬心, 不是她,还能是谁呢?扫了眼面前之人,他轻声道:“歇着罢,我回了。”
  一阵风似的来, 又一阵风似的走了,冯佟氏愣了片刻,才躺下去,越发将棉被裹紧, 好冷啊......
  也没等到第二天,冯元连夜盘问小厨房的人, 遗憾的是一无所获。望着春巧秋云, 他问:“白日那茶谁煮的?可经过旁人手?桂花和冰糖原来放在哪里?”
  春巧垂着脸未应声, 秋云老实答道:“回爷,茶是春巧煮的,经没经过旁人手奴婢不知,桂花冰糖一直放在小厨房的柜子里。”
  他又看向春巧,春巧有些魂不守舍:“没......没旁人接触过那茶。”
  冯元只当她在担心绿莺,便对她的异常也没当做回事,他点点头,若有所思——余下的桂花和冰糖验了,没毛病,难道也是与上次鸡汤那样,是当时下锅的材料被人动手脚了?
  这时,春巧忽然抬起头,有些急促地看着他:“老爷,奴婢、奴婢有事要禀告。”
  秋云抬了抬眼皮,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。
  又是一个傍晚,冯元坐在床畔,握着绿莺的手,她脸蛋有着些许红润,身上温热,毒已经排的差不多了,可人就是不醒转。他眉头紧锁,紧紧盯着绿莺的眼睛,没回头地问着:“为何人还没醒?她到底多久能醒过来?”
  容嬷嬷走进一步,躬身看了眼床上几无生机的人,忖了忖才道:“余毒再有两日彻底排清,至于李姨娘甚么时候醒......老奴也说不好啊,得看她自己。”
  手中软玉脉搏跳动,玉人也仿佛只是乏累地沉睡过去,谁能知道其实她已经昏迷近十日了呢。冯元忽而有些骇怕,他不愿将事情想到最糟糕的一步,可仍是鬼使神差地嗫嚅道:“她会不会从此就......不醒了?”
  绿莺知道她中毒了,但不知到底是死是活,她感觉自己一直走在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中,四周没有可以触碰的墙壁,没有前后,没有左右,没有起点,也没有终点,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黄泉路?即便是一条鬼路,也依然见不到半个同伴。她要疯了,这么走根本没个完,浑身酸累,又饿又渴,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,她开始大喊、大跳、狂奔......
  床上的人开始像鱼一样蹦跶、翻腾,伴着嘴里胡乱的言语,床畔人将她死死压住,口里一声声轻唤和安抚传到她的耳边,她知道有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握着她,保护着她,到底是谁呢?那个声音就在前方,穿过黑暗,裹着温暖到达她的身边,她不再疯不再闹,她要走,好好地走,老实地走,要去见他!
  八月十五中秋节,本是喜庆的日子,豆儿却从大清早就开始闹,衣裳也不穿,顶着一头乱发就往正房钻。冯元在隔壁听了动静,束腰来不及戴就急急忙忙来到正房。
  豆儿踩上脚踏,撅着小屁股就往床上翻,两只小手不住地推着绿莺:“姨娘醒啦,快醒啦,晚上还要领豆儿看嫦娥和小白兔呢。”
  冯元拉过她,“豆儿不许胡闹,你姨娘睡着呢。”
  豆儿忽然撇开他的手,眼眶蓄满一泡泪,恨恨地瞪着床上人:“姨娘怎么天天都睡,是豆儿不乖,她不要豆儿了么?”她越发大力去推绿莺,绿莺顺着力道眉头轻攒,发出阵阵难受的哼哼声,脸也越加泛红。
  冯元面色一变,急地一把将豆儿扯到身后,仔细盯了绿莺半晌,见没大碍才放下心。豆儿心下委屈,被爹爹那么狠厉地一拽,越发感到孤独无依,转眼就咧着嗓门哭嚎起来:“呜呜呜,我要姨娘,豆儿要姨娘,豆儿谁也不要,不要爹爹了......”
  冯元替绿莺将被子盖好,抄起披头散发的豆儿抱在怀中:“你乖啊,走,月饼快蒸好了,跟爹爹去看揭锅,香气扑鼻的,你不是最爱闻的么?”他叹了口气,心口缺了一块,见闺女这么一哭,更加难受。
  月饼有脸盆那么大的,也有碗口那么大的,更有做给豆儿的小拳头那么大的,五谷丰登、花好月圆、福气娃娃,各式各样,娇憨可爱。锅盖一揭,霎时蒸汽升腾,犹如仙境,香气顺着风漫延整个灶房,又顺着门缝刮满府邸,不及一炷香的功夫,整座冯府都笼罩了满满一股月饼的清香,勾人馋虫。
  准确的说,绿莺是被饿醒的,香气进入梦中,将她生生从梦魇中拉了出来。怯怯地睁开眼,不知第一眼见到的是人间还是阴曹地府,只不过这人间与地府也似乎没多大差别,看清眼前之人,她吓得一瑟缩,酸软的手脚不听使唤,但仍是手脚并用地往后撤了两下,后背紧紧贴在墙上,揪紧了胸前被子。
  春巧喜极而泣,揉了揉眼睛,轻声对她说:“姨娘你别怕,害你的人已经被老爷关起来了。”顿了顿,见她不答应,便殷勤着转身:“也对,睡了这么久,嗓子早干了,奴婢给姨娘去倒水。”
  视线被挂起的窗幔挡住,绿莺只听见杯盏茶壶的磕碰声,还有茶水流淌的哗哗声,她越加感到毛骨悚然。当春巧捧着茶碗回转到床边递给她时,她没接,而是冷冷笑了下,憎恶地瞪着她挖苦道:“是见一次没将我毒死,又打算下一次手?”
  “姨娘说甚么呢......”春巧怔怔地望着她,傻傻捧着茶碗半天没动。
  绿莺又往后退了退,直到退到床脚,才扬声喊人进来。门外先是响起一道脚步声,进来的人是容嬷嬷,她见了绿莺,神色很是欣慰,慢慢走到床前,边查探着脸色边问着:“姨娘还有哪里不舒坦?”
  “嬷嬷,你快去喊人,将她抓起来,她就是给我下毒的人。”绿莺指着春巧,抓过容嬷嬷的手,将她往门的方向推。
  “胡说甚么,看来还是余毒未净。”容嬷嬷翻了翻眼珠,将她往床上一摁,接着抽出腰上缠着的扁布袋摆在床头凳上。就知道没几个人能信,绿莺开始也绝不相信春巧会害她,可即便昏睡了那么久,那日倒下前,春巧煞白和慌张的脸色她依然记忆犹新。
  眼角处白光一闪,绿莺下意识往旁边一瞅,冷不丁瞧见容嬷嬷布包里那些个银针,根根又长又细,冷光涔涔,她吓得白了脸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容嬷嬷用来扎不听话小丫鬟的绣花针?不过更可怕的是,容嬷嬷的针比绣花针还要细,还要长。
  “怕甚么,全是长舌妇的以讹传讹,我这针啊,这么多年还真是极少见光,她们知道个屁,尽是瞎说八道。”容嬷嬷接连取出两根,分别扎在绿莺左右耳后,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拔出,凑近一看,耳后皮上没有黑血,便是毒彻底清了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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