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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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你刚才才说过,你并不认识全部的我,”伊莱恩走到窗前,背对着伯爵夫人,“你得明白,斩草要除根的道理。连佩恩斯那蠢货都知道,狼崽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母狼的,即便她是头疯了的。”
  “不,这不是答案。告诉我,陛下,伯母,伊莱恩,”莉亚在她身后高声呼喊:“你做这一切,到底是为了什么?!”
  伯爵夫人没能从她伯母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,奥丁军队的行程却因此而耽搁下来。当斯卡提的贵族代表们找到伯爵夫妇的时候,答案已经显而易见——十几个杜布瓦家族成员公开宣布放弃王位,如果佩恩斯夫人的罪名落实,整个佩恩斯家族都将失去继承资格,而阿梅莉亚·杜布瓦,将成为毫无悬念的,斯卡提女王。
  “天知道她筹谋了这一切有多久,或许从上一次离开奥丁开始,或许比那还早,或许……”
  “或许,王位的继承人本来不是你,”诺丁汉伯爵为妻子说出了可能的猜测:“如果腓力当初没能阴谋除掉理查德,伊莱恩的儿子此刻才是最大的受益者,奥丁跟斯卡提的双王。”或许计划会略有变动,步骤会截然不同,但为了儿子的利益除掉一直虎视眈眈的邻居兼君主,这对奥斯布达女公爵来说不是什么不可能的原因。而现在,他妻子却捡到了这个便宜。
  “我不知道,”莉亚无法理解的摆着头,“这太不可思议,我是说,理查德已经死了,她为什么对斯卡提的王位还有这么大的执念?”无论如何,她的儿子都没可能戴上王冠了啊!
  “理查德虽然死了,奥丁却还在,”诺丁汉把妻子拉倒身边,慢慢给她讲解自己理出的头绪:“你该知道,从你的伯父亨利戴上王冠的那一刻起,奥丁跟斯卡提之间的竞争就从未间断过。亨利,一方面是奥丁的君主,另一方面作为杜布瓦家族后裔,理论上又是斯卡提国王的封臣。这是一种矛盾又别扭的关系,使得两个国家几十年来摩擦不断。斯卡提的国王,无论哪一个,都有令奥丁王室重归麾下、俯首称臣的企图。而亨利,我想,作为杜布瓦家族一员,他恐怕也不可能没有过登上斯卡提宝座、将两大强国都握入掌中的野心。”换句话说,这也许就是这位奥丁国王毕生的追求以及遗愿。
  “你的意思是,伊莱恩之所以这样做,是为了遵循伯父的意愿?”莉亚不可置信地问。这可能吗?因政治而结合的丈夫,跟儿媳妇通奸的丈夫,在其有生之年再未踏上奥丁一步的丈夫!
  “不敢说完全是,但,有这种可能,”诺丁汉肯定的回答。
  莉亚咬着下唇,“可不管怎么说,我无法接受这种手段。”阴谋诡计她都承受的起,唯独杀害幼童一条,她永远都无法接受。
  诺丁汉把妻子揽入怀中,下巴枕着她的额头,“我说过,她在用她的方式补偿你。”至少,她是这么认为的。
  佩恩斯家族不会束手待毙,不论是面对各种不利谣言跟指控,还是面对强势的奥斯布达骑兵。没有哪一条通往王位的道路上不是遍布着荆棘,佩恩斯伯爵夫人也早就有这种觉悟。伊莱恩误导了人民,操纵了舆论,甚至控制住大半斯卡提贵族,而佩恩斯家族,也有自己的手段跟反击方式。
  烧死大主教的是腓力,不是佩恩斯;与教宗交恶的是诺丁汉家族,更不是佩恩斯。敌人的敌人,就是我们天然的盟友,佩恩斯夫人显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。在月光城乃至整个斯卡提的形势都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时候,银发的妇人向远在避暑胜地的教宗发出了呼救。
  在佩恩斯家族的密使抵达教宗住处的前三天,一伙远道而来的外乡人悄悄潜入,并在内线接应之下,迅速攻入了这座宫殿。满脸皱纹几近谢顶的傲慢老头,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,便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。
  教宗打死都不相信,竟然真的有人敢绑架教宗。“我是宗教领袖,我是神灵在世间最高的仆人,我是你们的教宗!”他拼命地呼喊。
  来人把兜帽一摘,不屑地冷笑道:“闭嘴吧,你这个无耻的贼。”偷面包的是贼,偷领袖宝座的,当然也是贼。
  教宗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们,即刻哑口无言。当初被他迫害的家族、被他连根拔起的那座城池里,竟然还有活下来的人——前任教宗的族人。
  从诺丁汉公开宣布要审判教宗的那天起,这群常年生活在黑暗中、生活在阴影下的人便仿佛看到了曙光,看到了希望。出庭作证还不够,在伯爵大人的资助下,他们还渡过奥斯海峡,跟远在教宗领的朋友们取得了联系——即便清除前任势力,教会内部也不可能没留下一个跟前任有交情的人,更何况有时候未必需要多大的交情,只要同样看现任不顺眼,那就足够了。
  如果不用大动干戈、兵戎相见,而只是在内部瓦解敌人的势力,显然是一笔更加划算的买卖。就这样,阴差阳错的,在佩恩斯夫人还没来得及朝教宗求援之际,诺丁汉伯爵的盟友就拿铁链把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老人牵了出来。
  他们倒还记得伯爵大人的嘱托,不管多么怨恨都不能伤其性命——既然是审判,就得有被告出席。诺丁汉没敢笃定这群人能够真的得手,但无论如何,宗教领袖也别死在他手里最好。
  死罪虽免,活罪却难逃,当初教宗给他们家族带来的灭顶之灾,无时无刻不烙印在这伙人心中。因此,这一路上几乎未有片刻消停,人身伤害虽然不能有,冷嘲热讽、羞辱嘲笑却是源源不绝的,把教宗几乎气得半死。
  尽管最终,审判并没有如约举行。出于平衡以及其他原因的考虑,诺丁汉还是要求盟友们把他给放了,失去不择手段得来的地位跟宝座,似乎已是对他最大的惩罚。但教宗还是受到了审判,来自生命的审判。没有了教宗的身份,仿佛灵魂都没有了存在的必要,老头浑浑噩噩、疯疯癫癫的过了两个多月,终于死在了自己的家中——每年都去避暑的故乡。
  当然,这些都是后话,眼下没能得到援助的佩恩斯夫人,则不得不面对跟奥斯布达女公爵的正面对抗的局面。结果是可想而知的,佩恩斯家族彻底的退出了斯卡提的历史舞台。
  在大贵族们的默认中,中小贵族们的拥护以及骑士团跟商人们的支持下,诺丁汉伯爵夫人,被正式确认为斯卡提的王位继承人。
  莉亚握着手中信件,沉默无言。信不是用新纸写的,而是泛黄的羊皮卷,纸上的纹路清晰可见,纸上的字迹也重新浮现在她眼前。
  “那女孩不是我杀的,”伊莱恩只留给她这样一张字条,便带领奥斯布达骑兵撤出了月光城。来的时候大张旗鼓,走的时候悄然无声。
  莉亚无法判断这话的真伪,或许那孩子真的只是失足落下,被佩恩斯夫人碰巧赶上,又被伊莱恩借机利用;又或许,她伯母临走前的这句话,只是对她的一种安慰甚至哄骗罢了,封锁了她的退路,隔绝了一切她可以用来拒绝的理由。
  真相到底如何,伯爵夫人再无可能知晓,正如她再没机会向伊莱恩追问,做这一切,是否真的是为了怀念,怀念那看似毫无感情的丈夫。
  “我们不会跟他们一样,”诺丁汉在身前贴上妻子的背脊,将她轻轻拥入怀里。
  是的,我们不会。莉亚倚靠着丈夫,跟以往任何时候一样,坦然,安心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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