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8/云之南(2 / 4)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  “危险,别过去,好吗?”
  说这话时,她发现他右脸的伤口,鬓角皮肤掀开一块,往外冒鲜血,一半头发全是尘土,五官稳稳扎在脸上,眼睛雷电打闪一般亮。
  球状闪电变色时,她捧住他的脸。突来的亲昵惊动了他,瞪大眼睛,不可置信。原来人们口中的英雄也有失态的时刻。
  日出不美,在他眼里的日出很美。那天,在春日的马场上,他笑着贴近,整个人像一缕晨辉那样明亮,明亮地问她。
  “现在可以不可以吻一吻好人民?”
  很长的吻,风在他的吻中生死轮回无数次。他说别说谢,下次要说我是你男人,你喜欢我。
  大男人的小请求。
  说这话时,耳朵透红。
  他臊了。
  想到这里,杜蘅发觉心口一股酸涩的甜蜜,带点血气。和去年五月,不知怎么从考古现场走到军马场,朝他狂奔去时一样。
  风可以从固定变成液态。
  她的真理,轻盈地将她托举。
  “可以去北京,可以见嬢嬢了!”
  淡淡血腥气,在喉管盘旋,她很高兴。
  他仰头,望着她,浑身散发出好闻的阳光气味,笑声爽朗,立刻回应她:“好,我们去北京,去见嬢嬢。”
  爱意浓烈,怀抱坚实。
  马背上的他、帐篷前的他、厨房里的他、收拾柴禾的他、连同夜风中,立在原地送别的他,都是垂照进阴暗的一缕缕阳光。
  她的真理永如星火,永不湮灭。
  火车不断向前,车窗外的夜色是流动的长河。深夜,车厢安静下来,只有零星几响睡熟的鼾声。这样一个夜,杜蘅用来想他。
  想着想着,夜便短了,似乎眨眼到天亮。
  还未到站,车厢中一片欢呼沸腾。
  有人慷慨吟诵“千里江陵一日还”,回家的旅途是这样轻松,轻快的小舟已然驶过万重山峦,家近在眼前。
  这不是杜蘅的感受。
  这条回家的路,她走了六年,从漫天风雪走到云破日出。千里江陵无法一日还,她的舟不迅捷,江上的风大多逆转,但到底,行过万重山。
  她回家了。
  嬢嬢在哪,家就在哪。
  二月的北京,出着太阳,风却像刀子。
  谁都不在意,冷风一吹,车厢闷了整夜的学生们照样缩脖子,乐呵呵谈天说地,叁两成群拎行李,并肩同行。天可真冷,风好大啊……一句句,抱怨的字面说出祝福语的喜气。天可以尽管冷,风可以尽管大。
  杜蘅向来行李简便,她融在欢乐愉快的人潮中,出站。
  出站口前人流稠密,满是举着纸牌,问坐不坐车,住不住招待所的招徕吆喝,人声压倒风声。几所大学也举着牌子,学生自然吆喝不过生意人。 ↑返回顶部↑

章节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