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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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这些虚伪的人冷眼看着她的痛,这些高高在上自诩无所不能的神,却在对一个脆弱又无辜的少女痛下杀手!
  云之墨扯断了所有困住奚茴的金丝,他的命火像是要与五彩光柱中的神明共沉沦,火龙沿着光柱蔓延,火光在这昏暗的雨幕里逐渐烧红了行云州的天。
  云之墨终于能够完整地抱住奚茴,将她带离痛苦。
  他感受到命火拖起的少女仿佛就剩下薄薄一片,她身上的血液流尽,四肢枯萎,像是一朵濒死的花,唯有那张脸还是原来的模样,只是上面也沾满了斑驳的红。
  云之墨见他将奚茴的衣衫烧破,有些慌张不敢去触碰她,却又不舍得放下她。
  他们没离开天坑周围,云之墨也无法带走奚茴。
  他的魂魄拼尽全力才冲出了司玄的身体,可本质上他与司玄还未彻底剥离,只要司玄在这儿,云之墨哪儿也不能去。
  他看着怀里的少女,奚茴披散的头发湿漉漉地铺了满地,就绕在他虚无的手臂上,一寸寸被火光吞噬,她只要张嘴,身体里最后一丝血液也会从口鼻涌出,从她眼角流下的泪都是猩红色的。
  云之墨张了张嘴,痛到极点,竟然一丝声音也发不出。
  他不知奚茴还能承受几步路,此刻他就跪在天坑旁,跪在一个高大神明像的身侧,借着那微弱的光看向奚茴的脸,一如当初在晏城捡起她尸体的模样。
  灵魂无法泣出眼泪,可奚茴能看见他眼底的哀伤与无措,她本有些报复的快感,此刻也因云之墨沙哑的抽泣而荡然无存,心底溢满了心疼与舍不得。
  “别哭……”奚茴的声音像是被刀割破了嗓子,她无力地抬起手,隔着那双猩红的眼,轻轻擦过他的眼角。
  雨水穿过命火化作的魂魄,像是无数滴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与身上。
  奚茴道:“也、别怕。”
  云之墨如何能不怕呢?若他此刻有实质的身躯,必是浑身颤抖得像是断了脊骨般沉下身躯。
  晏城一役,他已经失去过奚茴一次了。
  那时他不曾看见奚茴是如何死去的,只在一片废墟中小心翼翼刨出了她的身躯,那是云之墨此生挥之不去的噩梦,是他经历过最可怕的一日。可如今,原来这世上真正的恐惧远不止当时、当日,远不止等待奚茴苏醒的七十多个日日夜夜。
  最可怕的,是云之墨又要一次面临她的死去,而这一回,他再也等不到她醒来了。
  他从未有过一次见到奚茴的身体残破得如此彻底,她的身躯如同一具皮包着骨头,在残忍的祭祀下奉献了全部血液与生命,可她如今,难过又爱慕的眼望向云之墨,却还是怀有一丝笑意。
  云之墨的脑海一片混沌,他心中生出了无数的恨。
  他像是要与这些神明共沉沦,正如当日在晏城所做的一样。
  他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,诞生于神明的一念,拥有独属于自己的魂魄也是巧合,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。云之墨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,用神灵命火烧去那些对奚茴残忍施暴的神明,他想玉石俱焚,为奚茴报仇。
  奚茴察觉到他的意图,她的手已经再没有力气去抹去他眼眸中的戾气,只是垂在身侧轻轻捏住了一抹火焰,火焰缠绕她的指尖,带来不了半丝疼痛,像是化作一只无形的手,与奚茴交握。
  “别这样,哥哥……”奚茴喘了一口气,轻声道:“别这样……”
  别为了她,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啊。
  “我是故意的。”奚茴终于揭开这三日的谜底,也露出释然的笑:“我是自愿的。”
  她自愿被神明剥夺性命,自愿用满身血液浇灌鬼域,自愿将神灵化作轮回泉的泉灵,这一切没有人逼迫她。
  奚茴曾短暂地看见过云之墨的过去,他可能一无所觉,但奚茴的确看到了他。
  她看到在那六万多年的孤寂里,他如何被困在封印之地,替沉睡的司玄承受永夜的寒冷,承受无趣与不自由。
  她看见了他对光明的渴望,对自由的渴望,与对完整的渴望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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