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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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江酒臣的手搭在刀鞘上,却没有要出刀的意思,只是拇指在那个刻字上摩挲,对方戒备地看着他。江酒臣沉静地开口,说:“我无事相求,只想问问前辈,迄今,帮那些人做了多久的事?”
  那人微微凝眉,见他似乎没有恶意,回答道::“两千三百年。”
  江酒臣笑了,他一笑,对方更是疑惑,于是他又问:“前辈可还记得,所为何事?”
  对方又是一愣,江酒臣见他的反应,心瞬间就凉了,他僵硬地开口,几乎一字一顿,要把这句话咬出一股血腥味:“前辈可还记得,两千三百年前,为何愿意做这永世孤寂的差事?”
  那人瞬间瞪大双目,愕然地看着江酒臣,他疑惑地皱起眉头,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,却又想不起来,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,脑海中闪过一个女子的笑颜,又立刻化为无形,他按住太阳穴,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,江酒臣站在原地看着他,绝望像是细小的藤蔓,爬上他的眼底。
  男人抬起头,重新看向江酒臣,他满脸是泪,却浑然不觉,摇了摇头说:“我不记得了……”
  江酒臣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,朝男人做了一揖,转身走了。
  那男人似是明白了什么,正欲追问,江酒臣已经不见了。
  外面天色已经大亮,赵黎看着手里的三枚铜钱,心下满是不安。
  五点多的时候江酒臣匆匆赶来,二人相见,皆是一张愁苦脸,赵黎觉得这人好像与平日有什么不一样,却是想不出来。
  江酒臣见赵黎这颓然的样子,微微叹了口气,却没有出言相劝,他从怀中摸出三个铜钱,放在赵黎的床头,说:“你跟他真是一样的人。”
  还不待赵黎发问,江酒臣说:“这三枚铜钱你随身带着,能在大劫前保你三次,赵黎,道阻且长。”
  话罢,他深深地看了赵黎一眼,纵身离去。
  赵黎又回想起江酒臣那个眼神,终于明白有哪里不对了,那分明就是告别的眼神!
  他要去干什么?
  赵黎心头一紧,立刻套上衣服,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,他心急如焚,突然想起了什么,在屋子里四处翻找起来。之前在衡二的时候江酒臣曾给过他一个玉佩,那个玉佩可以追踪他的行踪!
  江酒臣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那个阴差的住处,面色惨白,神志恍惚的模样。去见同僚,他又违了规,钉在琵琶骨里的骨钉钻心的疼痛起来,可他浑然不觉。
  受这刑,也是八百年前的事了,江酒臣寻将军三世未果,偷闯往生殿妄图翻生死簿,被那些人发现,按在阎罗殿前,生生钉进了两根三寸长的浸在忘川水里的骨钉。
  凄冷的疼就这么缠了他八百年。
  他脚步踉跄,像是一个纸片人一般摇摇欲坠,若是此刻撕开他的衣服,便会看到,那条从伤口处蔓延出来的黑线,已经从肩膀上绕过,爬到了心口的位置。
  江酒臣的嘴里全都是苦味,藏了千百年的委屈,就这么山呼海啸地扑了过来。
  你要我代你去看黎明,这一千年来,改朝换代,年代更迭新朝再生,历朝历代由盛至衰,都是一个德行,是个没尽头的循环,黎明在哪呢?
  我找不见那黎明,那便不找了吧。
  可你呢,你在哪呢?
  江酒臣心血翻涌,执念散尽,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,他跪倒在地,横刀“嗡”地一声长鸣。
  赵黎紧攥着玉佩赶来的时候,正看到这个场景。
  他飞奔过去,扶住江酒臣,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,嘶声问:“江酒臣,江酒臣!你怎么了?你没事吧?你他妈的别闹我,你不是说你是不死之身吗!”
  他紧张地拍打了两下江酒臣的脸颊,那人下巴上全是血,竟还是笑了。
  他看着天际,笑着说:“凡身不死,仅凭一口执念撑着,赵怀明,我找不见这黎明了。”
  最后一句只剩下了细微的气音,江酒臣看也不看他,一双笑眼中覆着一层泪,渐渐失去了焦点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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