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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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水根像受到极大羞辱:“我不要?你的钱!”
  章望生说:“我不是给,是借,等你出息了,记得还我。”
  水根受到人家的善意,越发不自在了,他不晓得怎么办才好,他又觉得屈辱,又激动,两只大眼睛几?乎涌出眼泪。他没有哒哒,有一个不体面老叫人啐的娘,还有个胆小的妹妹,家徒四壁,他恨月槐树,恨这片土地?,这片土地?有很大的云,很绿的田,春天分外?美丽,可他跟家人只能像畜生一样活着。他的父母把他生下来,却没给希望,连这样的春天都不配看。
  章望生揉揉他脑袋:“回家吧,好好念书。”
  水根脑子一下就?懵了,他没叫人这样揉过脑袋瓜子,世上有这样的手吗?水根颤抖着接过钱,像是发誓:“我以后一定还你钱!”他攥紧这十块钱,飞一样跑了。
  他跑出章家,他的小妹妹正探头探脑等着他,一脸怯怯的。他一见妹妹,把她驮起?来,就?那样走远。兄妹两个都细骨伶仃,看着可怜。
  南北说:“水根仇视咱们,他觉得咱们过得好,你看他妈妈,明?明?心虚,还要?跟你吵。”
  章望生打了水叫她洗手,翻出胰子:“因为她晓得错了,可想掩盖这个错,就?得跟我吵,人容易这样,犯了错拉不下脸承认,只能一错再错坚持自己是对的。他妈妈其实人不坏,他一家过得不好,你看他妹妹,好几?岁了,豆芽菜一样。”
  南北搓起?手:“水根未必记得你的恩情?。”
  章望生把手巾递给她:“我不需要?他记得,我只希望他长大了能晓得对错能念好书,别?太偏激。”
  南北目光炯炯看着他:“我偏激吗?一个人偏激,为什么就?是不好的了?”
  章望生很温柔说:“性?格的事,本来也没什么好跟不好,只是偏激了叫自己痛苦。”
  南北怅惘地?低下头:“有人天生就?这样,自己也没办法,你以为谁都像你,这样容易原谅旁人,三哥,你那样对水根,有他小妹妹的缘故吗?”
  章望生也有些怅惘了,他轻声说:“我想起?嫂子带咱们过日子的那会儿,我这样做,是想叫水根觉得,世上也不全都是冷眼,叫他有些信心,跟家里人一块儿把日子过下去。”
  南北静静看了他一会儿,说:“水根以后肯定会还你钱的。”
  章望生道:“我也这么想的。”
  两人在马老六家吃的饭,大地?锅炖的肉,特别?烂,大家还喝了点白酒,南北也喝了,白酒后劲大,味道冲,南北觉得特别?有滋味。她挨着马六叔坐的,闻到他身上的味道,是月槐树才有的:铡牛草、旱烟袋、柴火味儿,全搁他身上。
  章望生平时不沾酒,他一喝就?上脸,跟大姑娘似的,白白的脸子上染了桃花,醉红醉红的。
  马老六还在劝他酒,他觉得六叔心情?好,不好推辞,就?多喝了两杯。
  南北其实喝不惯,今天也是心情?好,虽然中途气了一回,但这会儿忘了,她满嘴辣辣的,见章望生脸那样红,忍不住笑。
  真是好天,有月亮,章望生微醺着回家,他有点醉意,脚步虚浮,他觉得这场景非常熟悉又不太能记得起?,心里有些惆怅。
  脸可真热,身上也热,两人到家洗漱了,章望生脸上还是跟火烧的一样,一直红着,南北在铺床单,他靠门框那看,她一回头,见章望生含笑立着,她就?问?:“你笑什么呀?”
  章望生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有点醉了,酒量不行。”
  南北说:“看出来了,你都不应酬的吗?”
  章望生说:“没什么应酬。”
  南北扁扁嘴:“日子不无聊吗?你也不晓得享受享受,自己一个人,也能喝点酒呀。”
  章望生说:“工作忙,有时也想不起?来这些事。”
  南北问?:“那你能想起?来什么?”
  章望生被触动了,道:“也没想什么,就?是正常过日子。”
  他说着话,脸上还带笑,情?不自禁总想笑一笑,他平常脾气是挺好的,但也不是很爱笑,这会儿不一样了,反正就?是不自觉地?笑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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