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雁门受围困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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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大业十一年阴历八月五日(西元615年阳历九月三日),大隋皇家车队从太原避暑胜地的汾阳宫出发北巡。本来杨广出巡一向讲究排场,但由于塞北人口稀疏,摆阔也没什么人看到,他这次带的骑兵数目就比较少。他以为突厥已归顺,进入突厥的领土就如同置身大隋境内,并不需要多加提防。殊不知,臣服于大隋的啟民可汗既已不在了,突厥就改由继位的始毕可汗当家做主,而始毕可汗对大隋颇有不满。
  原来,大隋黄门侍郎裴矩眼看始毕可汗势力越来越大,献策把一名宗室女嫁给他弟弟叱吉设,另立为南面可汗,以分散突厥的力量。偏偏叱吉设不但不敢接受,反而把大隋的提议转告了他哥哥。从此,始毕可汗对大隋记恨在心。后来,裴矩又谋害了始毕可汗的一名亲信。始毕可汗为此更加怨恨大隋,决定要伺机报復。
  在始毕可汗看来,杨广这趟北巡,无异于天赐良机!始毕可汗亲自率领了数十万骑兵,在阴历八月初八(阳历九月六日)突袭大隋皇家车队。所幸和亲的大隋义成公主已改嫁给始毕可汗,事先派使者把情报送给了杨广。然而,车队卫兵人数过少,终究不敌突厥大军,只能速逃。
  阴历八月十二日(阳历九月十日),大隋圣驾驰入了雁门城,殿后的齐王杨暕等一批人则到达了保崞县。突厥大军于次日追了过来,开始攻城,数日之内就攻破了雁门附近三十九个城池,唯有雁门、保崞像是两个孤岛一般陷于突厥包围之中。
  突厥军队频频射箭入城。某一天,杨广正在巡视城防,竟有一支箭掠过了他面前,只差一点就射到他,吓了他一大跳!他当下抱住了身旁的庶出幼子杨杲,一边以身护子,一边忍不住潸然泪下...
  这时候,不耐风沙的陈婤躲在卧房之内。她的双眼也发红,但主要是由于入城前一路躲不掉风沙,感染发炎,尚未痊癒。在这些危急的日子里,她的情绪反而越来越平静,开始定下心来做最坏的打算。
  她晓得皇帝採纳了萧皇后之弟萧瑀的建议,把多份简短的詔书写在帛布上,绑上木条,或直接刻在小块木板上,放入流经雁门的汾河,顺流而下,去号召汾河下游各地的守军来勤王。内史侍郎萧瑀固然是个聪明人,想出的办法也确实是良策,只不知来不来得及?
  从詔书发出的阴历八月二十四日(阳历九月二十二日)算起,雁门城内的粮食只够再撑二十天。援军是否能在下个月中旬之前赶来?万一,援军尚未赶到,突厥军队就攻进了雁门,那该怎么办?
  如果突厥军队入城,会如何处置大隋妃嬪,陈婤可想而知。她不禁忆起了九年多以前那个暮春,自己不愿入后宫而潜逃时,所遇到的那两个流氓。儘管她揣测,那两个流氓八成是皇帝为了欲擒故纵,刻意安排来吓唬婤儿的,但那场虚惊仍然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印象。陈婤绝对无法忍受自己遭到类似流氓的突厥兵玷辱!
  博览群书的陈婤记起了民间附会《史记》之中《项羽本纪》所编造的霸王别姬传奇。虽然她曾向杨广发誓决不轻生,但是,那段誓言最重要的主旨是永不离开皇上。于是,她下定了决心:等到雁门城内粮食耗尽了,倘若援军未至,就要模仿传说中的虞姬...
  陈婤这种想法,杨广毫无所知。杨广忙着加强城防、等候援军,不免忽略了陈婤。
  在雁门全城十五万军民的焦虑之中,二十天匆匆过去了。到了阴历九月十四日(阳历十月十一日),粮仓已空,援军却仍不见踪影。
  近黄昏时,城内军民们急着挖草根、削树皮来煮。城外的突厥军队则仍在不断射箭、叫嚣。
  在一片混乱之中,杨广巡城,深恐末日就要到了!他自恨这趟北巡太大意,痛苦得肝胆欲裂!忽然间,一封飞鸽传书宛如奇跡一般从天而降,落入他手中,上面写着:援军已至忻口,速至雁门。
  杨广惊喜得跳了起来!他大喊了一声:“援军快到了!”就丢下了随侍的臣子们,跑回借宿的雁门县令官邸去找陈婤。不料,他在门口差点撞上了正要跑出来的一名宫女。
  “皇上!”宫女焦急喊道:“不好了啊!陈贵人不知喝了什么药,刚刚晕过去了!”
  “什么?”杨广大惊失色,狂吼道:“快去请军医!”
  吼声未落,杨广已奔进了户内,一路闯进了陈婤住宿的客房。他惊见陈婤上身趴倒在圆桌上,下身坐在桌前的椅子上,昏迷不醒。他立即衝过去,把陈婤抱入怀中,猛烈摇晃!
  “婤儿,你醒醒!”杨广一边撼动怀中的陈婤,一边急切喊道:“你醒醒啊!援军就要到了!你快醒来听好消息啊!”
  陈婤并未被杨广喊醒。不过,杨广摸到了她微弱的脉搏,坚信她还有救!
  军医张愷、张忻兄弟俩火速赶来了。他们注意到了圆桌上的空茶杯旁边,有一瓶未用完的狼毒花药膏,就判断陈贵人是把外用可消淤、但内服会致命的狼毒花药膏调入茶水,喝了下去...
  既然确定了毒药来源,张愷急忙去配解药。张忻则留下来为陈婤点穴催吐。
  美女作呕的样子并不比一般人好看。陈婤的呕吐状相当难看,吐出来的秽物又很难闻,杨广却丝毫不嫌弃,在张忻抢救陈婤的整个过程之中,寸步不离。
  杨广比谁都清楚,婤儿服毒不为别的,纯粹是为了要效法垓下的虞姬,忠于心目中的英雄...对于杨广,这是无上的荣幸,也是无限的心疼!
  当宫女把陈婤呕吐时溅到衣服上的污渍都擦乾净了,杨广就把陈婤抱到床上去睡,亲手为陈婤脱去了绣鞋、盖上了被子。过了一两刻鐘,张愷端来了解药,杨广就亲自把药汤吹凉了,再一匙、一匙,小心翼翼餵给仍在昏迷中的陈婤。张忻则从背后托住了陈婤,使得陈婤在床上半坐半躺,以确保药汤会流下食道,不会误入气管。
  再过了大约半个时辰,张愷为陈婤把脉,接着稟告脉相趋于稳定,请皇上放心!
  夜幕已低垂,杨广却不肯吃属下为他保留的最后一点乾粮,也不肯休息。他彻夜守在陈婤床边,意欲让婤儿醒来第一眼,就看见这个傻女孩最仰望的英雄...
  次日清晨,陈婤醒了,但是眼瞼涩痛,很费力眨眼,才总算睁开了佈满血丝的一双大眼睛。果然,她最先看到的,就是杨广憔悴的面容。她微啟小嘴,还发不出任何声音,就被杨广疯狂吻住了...
  两人紧紧相拥,喜极而泣。同时,援军赶到了,突厥也撤兵了。
  杨广必须儘快返回太原,再回洛阳,以安定人心。然而,陈婤太虚弱了,根本无法随驾。杨广不得已,只好把陈婤留在雁门,也留下一些卫兵保护陈贵人、两名宫女伺候陈贵人,并指定张愷、张忻兄弟俩继续治疗陈贵人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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