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白,然后哭泣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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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当时说好一式两份,拿去盖公章,但符黎手上那份始终没有拿到。
  “是的,呃,在这,给你。”
  她变得语无伦次。很容易设想,这份合同上一定也处处皆是陷阱。假如当初自己没有付出过多的信任,而是一字一句地看过这些白纸黑字,她恐怕会扔下笔杆直接离开。可能——退一万步想——这位女性也不是HR,只是李争青的哪个亲戚朋友,只负责让小作坊看起来更体面些。
  符黎把合同塞进包里。工作成果马上就要落入别人的口袋,她不想那样,却无法反抗。只有交给旁人,这本书才能继续得以完成。
  办公区一片寂静。推开沉重的门,走出主编办公室时,同事们纷纷朝她望了一眼。那天面试之时,与她擦肩而过的长发女孩也曾经遭受过这样的目光吗。不过她还不打算离开——至少得弄清楚是谁在中间通风报信。她去了楼道,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。狭窄的通道开出一个供人呼吸的小窗口,无数高楼林立,遮蔽了天空的形状。
  “我被解雇了。现在有时间吗,见个面好不好。”
  符黎给卫澜发送消息。现下,只有他离得最近。
  “在你那层的楼梯间等你。”
  她并非希望他能提供任何线索,当然,因为他只是个局外人。其实她多多少少需要一些安慰。每个被开除的员工都会怀疑自己: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?早些年,人们相信天道酬勤,相信努力就会有所回报。可如今,走入工作就意味着身不由己。纯粹的好人无法获得世俗的成功,她早该知道,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。
  “阿黎,你还好吗。”
  他一只手按上她的头发,轻轻摩挲,表示关切。温柔的眉眼,符黎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一种习惯。
  “发生什么了?”
  他问。她完整地复述了羊毛卷美女的话,过程中,卫澜抬起手,看了看手表的时间。忽然,她想起跨年那天,有人在她的博文下留了言。唯一的留言。
  “小姐姐,我也是做编辑的,好辛苦,每天加班到十点。”陌生账号说。
  “是啊,做这行全部都是为爱发电呢。”陌生账号说。
  “你在哪里呀。”陌生账号问。
  “不会是那个有名的《城市地图》杂志的公司吧。”陌生账号问。
  符黎翻开手机,疯狂地向下滑动屏幕,找到那天的对话。她再次点入陌生人的头像,查看他发布的内容。代言饮料的偶像演员。画展,不,是艺术展,还展出了他的作品。小动物。工作状态。一只意味不明的戴手表的手。美食。偶像演员,偶像演员,偶像演员。天上模糊的星星。
  这是Elena的账号,对吗?
  她不寒而栗。无论如何,她不会看错那名偶像演员的脸。但沉莹早就提示过,那红头发的女人是个蜂后。她的恐惧并非来自Elena的伎俩。
  符黎抓住了卫澜的手腕,单手,勉强握住。她的力气难与他抗衡,但或许肾上腺素激发了她身体的潜能,让她死死钳住他,拽过来。
  一模一样的手表。
  “阿黎……”
  “把你的手机给我。”
  趁他愣住的空当,符黎甩开他的手腕,直直按上他的喉咙。他的喉结贴在掌心,微微颤动。皮肤冰凉。
  “你……”
  “把你的手机给我。”
  她又重复了一遍。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,使她收紧了掐着他的右手。不用担心楼梯间会有人来,除非突发火情,否则人们永远都会选择电梯。第一次,他改写了表情,从游刃有余到惊惶错愕。也该轮到你站在被动的位置上了。她向前迫近,右腿插进他的双腿,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和墙面之间。用力,再用力,直到指尖泛白。他的某一部分在跳动。那时,符黎在想,为什么会有人在床上喜欢窒息的感觉。
  卫澜想要说话,张了张嘴,却吐不出声音。出于生理性的反应,他流泪了,一向平静的湖水也有泛滥的一天。他从外衣的内兜拿出手机,他只能这么做。奇怪的是,他甚至没有反抗。
  密码是四位数字。符黎输入他的生日,错误。随即输入自己的生日,顺利解锁。但她并不会因此就觉得他的心思清晰易懂。右手刚一放开,卫澜就弯下腰咳嗽起来,眼泪仍然止不住地流。她打开他的即时通讯软件。她在置顶的位置,稍稍往下一翻,就看见那个刺眼的名字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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