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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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不认识。”
  来自身后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近,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,她转过身去时,只见芮东兴微微低着头,正背对着光,让她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,只是恍惚意识到原来当年的少年,已经长得比她高上不少了。
  张峰什么时候将他带回来的?
  她眨了眨眼,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去,“是吗?”
  不认识吗?
  车上放着玉置浩二温柔的歌声,似乎是暖气不怎么够,她还特意将其调大后,才把车开到以前经常去的琴房。
  隔壁楼下餐馆的老板娘一见是她,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,将微湿的手在围裙上擦干,还热情地装了一些面包和糕点给她拿上楼。
  “聂小姐你终于来啦,多久没有见着你了,上次的事情真的太感谢了!”她笑得很灿烂,一边目送聂晚上楼,一边朝她摆手。
  聂晚推辞了好几遍,最后还是笑着举起手中的塑料袋,“谢谢老板娘!”
  心里想着待会多买一些,大不了送给小芮他们吃,也花不了多少钱。
  走进屋里同时也将室内的灯打开,脱下的大衣被她随意地扔到沙发背上,站在立式钢琴前,当指尖触及冰凉的黑色琴盖上时,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没用力,手掌又开始传来阵阵刺痛。
  这房子每天都会有人打扫,琴也每半年都会调一次音,这些都是聂明宇安排人做的,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,她也正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。
  将椅子的远近调整好后,便开始弹起《哈农》为手指热身,这个程度的疼痛,依然还是处于能忍受的范围内。
  热身完毕后她看着之前多次获奖的《冬风》的琴谱,自从受伤之后,便一直没有弹过。
  她扯了扯嘴角,便不再多想,而是沉下心开始视奏,从一开始演奏时的偶尔错音,直到后面高潮部分的激烈,让她难以制止地颤抖着双手停下,刺痛的感觉就好似那晚上,被那人多次盖上琴盖时,砸碎的指骨。
  疼得她难以制止地流下生理性的眼泪,听着自己弹得一塌糊涂,没忍住发泄般砸了琴键好几下,最后也只是趴在上面,再也不克制情感地嚎啕大哭。
  她不甘心啊!怎么可能会甘心呢?明明差一点便能名扬天下,明明差一点就能够与他并肩。
  什么难得一遇的天才,如今也只不过是弹不了琴的废人一个罢了。从前她看不上的那些废物,现在随意一个人都能嘲笑她。
  她一边大笑眼泪却无法停止,面上的表情早已不复平日的美貌与平静,尽是疯狂。
  “她怕是再也不能弹琴了。”
  “晚晚,孟琳不是有意的。”
  “她只是不小心碰倒那个琴盖。”
  “什么聂晚,你只是一个勾引明宇的贱人!”
  “她就是那个……”
  无数的话语涌入脑中不停地说着,各自交迭着,从一开始的清晰,直到后来的模糊混乱,让她脑子抽痛地紧紧抱住自己的头,冷汗直流。
  恍惚之间似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揽入怀中,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,“嘘……没事了,没事了……有我在……”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。
  可她无论怎么努力,能看见的却只有一片模糊的人影,就连声音,也是模糊而遥远的,根本无法辨认究竟是谁。
  那样被人心疼的情感,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,温柔得让她克制不住地落泪。
  她想问他究竟是谁。
  可那人只是用手捂住她的双眼,“睡吧……好好休息……”并在她额头落下轻轻地一吻,犹如蜻蜓点水一般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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