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(16 / 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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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这一说使得龚定庵既惊且喜。“原来她就是绘贝勒的侧福晋,”他说,“恕我冒昧动问,她跟府上是何渊源?”
  “她是家母的义女。”
  “是,是最近的事?”
  “怎么会是最近?那还是先公在日的事。”
  原来许滇生的父亲,曾任顺天府治中,这个正五品的职位,号称“纪纲众务”。京师的小衙门遇有需要地方上帮忙的事,不比大衙门可以下札子给大兴、宛平两县,直接交办,只有去找顺天府治中,由他以上司的身份,再转知两京县办理。顾春的父亲在太医院当吏目,专管杂务,常有求教之处,因而结为通家之好。许滇生的老母,多子而无女,爱顾春明慧,收为义女,那是她被聘为奕绘侧福晋以前的事。
  “有此绝世才媛的义妹,”龚定庵说,“你们总常唱和吧?”
  “我不喜欢填词,她跟莲生倒是常有酬唱。”
  莲生是与龚定庵齐名、“后七家”词人之一项鸿祚的别号,他是许滇生的内弟,龚定庵也很熟,却不知他跟西林太清春是词友。
  “我这里就有她寄给莲生的两首词。”许滇生从抽屉中找出一张花笺,递了给龚定庵。
  纸上一笔娟秀的小楷,写着两首小令,一首题名《记游》,调寄《浪淘沙》:
  花木自成蹊,春与人宜。清流荇藻荡参差。小鸟避人栖不定,扑乱杨枝。
  归骑踏香泥,山影沉西。鸳鸯冲破碧烟飞。三十六双花样好,同浴清溪。
  “好个‘鸳鸯冲破碧烟飞’,”龚定庵说道,“词格不弱。”
  “你看另一首《南柯子》。两首词并看,才能见她的功力。”因为有许滇生这句话,龚定庵便看得格外仔细。那首《南柯子》的题目是《山行》:
  绤生凉意,肩舆缓缓游。连林梨枣缀枝头。几处背阴篱落挂牵牛。远岫云初敛,斜阳雨乍收。牧踪樵径细寻求。昨夜骤添溪水绕村流。
  “果然!《浪淘沙》是‘记游’,《南柯子》只是记‘山行’所见,命意遣词,极有分寸。”龚定庵问道,“还有没有别的稿子?”
  许滇生沉吟了一会儿说:“有几篇稿子,是写给内人看的,不足为外人道。”
  “当然,当然!闺阁中的笔墨,岂宜轻传?这一层的轻重我识得。”
  于是许滇生找出另一张花笺,竟是四首七律。西林太清春的词名甚盛,诗则龚定庵还是第一回得读,而且题目是《戏拟艳体》,就更觉名贵了。
  龚定庵先看第一首:
  亚字栏干曲径通,美人家在绿杨中。
  秋千小院闲金索,芳草长堤老玉骢。
  流水飞花随去住,断虹残日各西东。
  武陵洞口云深处,踪迹难寻踏雪鸿。
  “滇生,”龚定庵手掩着花笺问道,“有本事没有?”“你看呢?”
  “凭一首诗怎么看得出来?”
  “那么,”许滇生说,“你往下看。”
  龚定庵点点头,接下去看第二首:
  十二珠帘控玉钩,晴丝花片总纤柔。
  朱栏寂寂双飞燕,绿水沉沉数点鸥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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