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(9 / 2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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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顾千里知道,他的这座“金屋”,一时还不能向家人公开,所以要由他转交。看样子以后这种居间的差使还多,是个麻烦,然而义不容辞,便索性慨然应允。
  “前面这一大片空地,不妨辟个花圃,”顾千里指点着说,“花愈多愈繁愈好,春来万花如锦,必有可观。”
  “花圃只能种草本的花,树还不够,”龚定庵说,“四周不妨植梅百本,也算是个小邓尉。”
  “真的,”燕红插嘴问说,“我请你题个名字,不知道想好了没有?”
  “‘小邓尉’,不现成有了?”顾千里接口,“梅花也很合你的品格。”
  “我哪配比作梅花,太谬奖了。”燕红又说,“十年树木,现在种梅,等到长成,起码也得三五年工夫,再说要像邓尉那样,就算具体而微,也非上千本不可。”
  “对!另想。”龚定庵说。
  想了几个,大家都有意见,顾千里便说:“我们来个凭天断如何?”
  “何谓‘凭天断’?”
  “是掣签之意。”顾千里问道,“有韵牌没有?”
  “没有韵牌,有诗牌。”
  “诗牌更好。”
  于是燕红去捧出一个乌木嵌银的方盒子来,掀开盒盖,“哗啦”一声都倒在桌子上。
  “请你都把它翻开。”
  诗牌的形式跟牙牌一样,不同的是花样,每一张上面刻一个字,另有小字,注明韵脚,选的都是作诗常用的字。顾千里一面帮着燕红翻牌,一面说道:“我们三个分工合作,一个选牌,一个抽牌,一个拼牌——把抽出来的牌拼凑成文。两位看如何?”
  “这倒也新奇有趣。”龚定庵说,“请你主持。”
  “你们两位先商量一下,题名是几个字。”顾千里说,“加十倍来选。”
  “通常都是三个字。”燕红说道,“四个也行。”
  “四个字好了。”龚定庵问,“如果不能成文怎么办?”
  “重来。”
  顾千里开始选牌,诗牌一共一百六十张,平声居半,他选了四十张,亦照此比例分配,平声多用阳平,因为比阴平来得响亮。
  “牌选好了。”顾千里将四十张牌复又翻转,让牌背朝上,洗了一阵,方始问道,“谁来抽牌?”
  “自然是我抽,让大爷来拼凑成文。”
  燕红说着,已抽出第一张,是个“巢”字,龚定庵脱口说道:“这个‘巢’字好。”
  第二张是个“云”字。“这个字妙了。”顾千里说,“我选了一个‘吉’字在里,那要抽到了才真巧呢!”
  燕红不由得有些心慌,因为真抽到了“吉”字,合成夫妇的名字,龚定庵一定难以处理,于是她笑着说道:“大爷你抽!”
  “为什么?”龚定庵说,“你怕抽到‘吉’字是不是?果真抽到了,不算。”
  听得这么说,燕红方又伸手,这回抽出来的是个“鸾”字。
  “‘科斗拳身薤倒披,鸾飘凤泊拏虎螭。’”龚定庵念完了韩愈这两句诗说,“你也该有个巢了。”
  “鸾飘凤泊”是用来形容夫妇离散的成语,燕红厌其不祥,却不便直道心境,只说:“我哪里敢当鸾字?”同时心里默祷,要抽一个能将“鸾巢”二字拆开来用的字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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