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(5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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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接着,徐树铮便到日本公使馆去看他们的陆军武官建川中佐,提出政治庇护的要求。建川跟公使小幡商量,决定接受要求,将他们安置在日本兵营。
  当天晚上,安福“十祸首”都到齐了。建川在兵营中的“酒保”设宴欢迎,居然还有营妓侑觞,苦中作乐,梁鸿志还作了好几首诗。
  到得归寝,除了徐树铮、丁士源仿佛回到士官学校,对于通铺的“榻榻米”,以及掘一条壕沟,上架木板便是厕所的日本军营设备,反有亲切感以外,其余的人都大感不便。尤其是王郅隆,出身天津长芦盐商,起居虽不如扬州盐商的豪奢,却也是养尊处优,从未吃过一天苦。这一夜天气又热,厕所中的臭气,格外厉害,熏得他辗转反侧,通宵失眠。
  到得破晓凉爽,睡意初来侵袭时,号音突起,日本兵起床,难免骚动。接着,不同的号音,此起彼落,只听丁士源在说:“俄国兵起床了;美国兵起床了;法国兵起床了——”
  “不行!”王郅隆蹶然而起,“得想办法。问槎兄,你看我们得在这里待多少日子?”
  “那可说不定。靳翼青吃里扒外,处处跟咱们为难,说不定要待个一年半载。”
  “既然如此,我有个久长之计,你看行不行?”
  “你要作久长之计?”丁士源愣了一下,然后连连点头,“好!好!你说来听听,看是什么办法?”
  “这里本来是肃王府,八国联军进京,烧光了,空地应该很多。”王郅隆说,“请你跟又铮商量,怎么能让他们拨一块地出来。我来盖他几幢房子,大家分着住。到有一天咱们能回家了,这些房子无条件奉送。这不损他们的主权,应该办得到吧?”
  “你这个主意好极了!”丁士源大为高兴,“我马上去跟又铮商量。”
  丁、徐二人去找建川交涉。结果令人满意,建川认为房子不必新盖,营中余屋甚多,挑僻远之处,装修几幢,岂不省事。
  于是王郅隆一个电话把他家的管事找了来,即日动工,在日本兵营中兴起土木。建川建议,不妨将各人的眷属都接了来,又格外关照,千万不要离开日本兵营,因为靳内阁对缉拿“祸首”一事,非常认真,通衢闹市,前门车站,都挂着他们十个人的放大照片。
  “靳翼青这小子!”段芝贵骂道,“我不出去便罢,有一天能出去了非跟他算账不可。这小子,太不够朋友了!”
  “何必跟他一般见识?”徐树铮倒是心平气和,“他连合肥的旧恩都不念,你还想他拿你当朋友?”
  “对了!”李思浩突然想起,“有件事,我早就想问了,说靳翼青是孝子,有这话没有?”
  “他如果是孝子,就不会对合肥这样子不忠不义。”段芝贵说,“话是这么来的。当初靳翼青投在小站当一等兵,有一天——”
  有一天是假期,段祺瑞巡视各营,发现大家都出去逛了,只有靳云鹏一个人在营里读书练字,就问他的姓名、阶级、家世。靳云鹏说母老家贫,还有一个弟弟靳云鹗在读小学,每月微薄的饷银实在不够用,所以趁假日用功,希望考入“随营学堂”,毕业以后,即可升为下士,让老母亲的日子可以过得稍微宽裕些。
  段祺瑞很嘉许他肯上进,便将他补入“随营学堂”读书。靳云鹏又要求将他的胞弟补为一等兵,段祺瑞也允许了,而且亦准参加“随营学堂”。
  及至兄弟双双毕业,补为下士,步步高升,不久由哨官升至统带。宣统年间,记名提督。入民国后,仍旧是由段祺瑞一手提拔。靳云鹗之得任师长,亦是段祺瑞的力量,靳氏一门,真个是受恩深重。
  “我就不明白,既然大家都为合肥办事,说起来就是自己人,靳总理怎么会投向直、奉,跟自己人过不去?”姚国桢又说,“还有,靳总理口口声声称合肥为‘老师’,合肥不会把他找了去,替我们说个情,何必如此苦苦相逼?”
  姚国桢虽是安徽人,但跟段祺瑞的渊源不深,所以对皖系的内幕,不甚了解,无法想象靳云鹏为了跟徐树铮争权,积怨甚深,因而视安福系亦如仇敌。这些话,碍着徐树铮不便明言,不过另一个疑问,却不妨为他解答。
  “合肥是宁折不弯的性情。”曾云霈说,“要他向靳翼青去讨情,宁死也不肯的。”
  “照这样说,撤销通缉令,就是件很渺茫的事了!”
  “不但这件事渺茫,”段芝贵提出警告,“靳翼青为人阴险,还要防他别的花样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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