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节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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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不管是在学校、耗儿街夜市还是d市,不管在哪里,这个人永远是气焰嚣张的“炮哥儿”。
  程旷从兜里拿出一颗椰子糖,剥开塞给他,很给面子地捧哏说:“谢谢炮哥儿。”
  椰子糖是程奶奶给的。
  在程旷还藏着心事的那段时间,有一回他去燕石街,当时程怡也在程奶奶家。
  程怡关切地问程旷高考志愿打算填哪里,他当时顿了一会儿,含糊地说没想好。
  程奶奶却看出了她孙子的心思,她从抽屉里抓出一袋糖塞给程旷,口齿不清地对他说:“去!”
  程旷揣着糖,一直也没吃。
  火车上的夜晚无比漫长。
  程旷对面的铺位睡着一个胖大妈,胖大妈上面的中铺是她的丈夫,夫妻俩睡得很香,在黑暗中互相用呼噜问好。
  同一节车厢里还有一个鼾声很响的仁兄,这几位的呼噜声遥相呼应,一唱三叹。
  程旷半夜三点才睡着,在哐啷哐啷的车厢里,他做了一个摇摇晃晃的梦。
  还是那个灰暗的板房、发霉的被子,还有晃荡的跛脚床。这个梦出现过很多次,窒息般的黑暗劈头盖脸地砸下来,他像当年一样,摸到床底冰凉的钢管,抓在手里握紧了。
  在时空和意志一片混乱的梦里,年岁都喂了狗,那个畜生正当壮年,程旷手无缚鸡之力。
  他死命攥紧钢管,心跳捶在肋骨上,剧烈又疼。
  在绷紧的神经行将断裂的前一刻,盖着他的被褥被人扯开了,一双手自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,黑暗中,熟悉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,跟心跳声同时敲击耳膜。
  “程旷,我罩你。”
  不是李呈祥,是章烬。
  ——咣当。
  程旷手里的钢管猛地落了地。
  他睁开眼,和章烬四目相对。
  火车铺位比出租屋的单人床还要窄,挤不下两个肩宽腿长的少年人,章烬在中铺辗转反侧,老早就醒了,想趁着现在一抹黑,爬到下铺去偷亲他男朋友一下。
  他弯膝压着铺盖,一只手摁在窗帘上,一只胳膊撑着身体,刚一凑近,就在黑暗中对上了程旷的视线。
  “……操。”章烬愣了愣,“你醒了?”
  程旷问这个行为可疑的人:“你干什么?”
  章烬眼也没眨地说了句瞎话:“梦游。”
  ……他梦个屁。程旷心说。
  火车颠簸着前行,章烬借着桌子遮挡,飞快地凑上去啾了一下。
  他摁着窗帘的手一松,外面暖黄的光线穿过缝隙,滚珠似的一晃而过。
  早晨六点,天光漫天漫地铺展开,太阳正在升起。
  过往十余年的孤独与苦难戛然而止,程旷看见他童年的那列火车风驰电掣地开进东边的朝阳,远方一片旷然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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