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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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三人还没到大槐树就见旁边围了一群人,春菊尖着嗓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得老远,眉娘不反驳只是哭,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狐媚子勾人的手段,哭弱好巴住男人,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但凡有理的人总爱把事放到大槐树下来解决,许是仗着人多好落对方的脸子。季成却后悔了,孩子也才满三个月,走这么远的路他怕春福吃不消,看她一脸天真烂漫的孩子心性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。
  要说这事确实不关眉娘的事,是季坤眼睛不规矩,瞧着人家生得貌美如花动了别的心思,哪知眉娘眼里只有季成,正想办法怎么好将人勾上,却给春菊揪住了辫子,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  春菊这些时日正因为季坤不愿意给她名分而心头窝火,加之生了孩子脾气更像是一点就爆的炮竹,不痛不痒的吵闹,季坤听得烦了不是睡觉就是躲到外面去,完全不招架。她在家里抱着孩子又哭又骂又气,那个混账却在外面又瞧上别人了。她跟在后面瞧了,那女人年轻漂亮,更激起了她心里的火气。她早就没了脸还要什么脸?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,她让全村的人看看,他季坤是个什么样的人渣,他季二叔又是个什么人。
  春菊一路将眉娘从她家里扯到了村口,眼瞧着围过来的人越发多,胸腔里的怒气一瞬间全部爆发:“我看你是个天生勾人的狐媚子,成天就想着勾男人。你男人死了就开始惦记别人家的了?我看你男人活着,你也不是个安分的人。”
  眉娘被她抓着头发,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破了,费力地睁大眼想在人群中找到自己想要依靠攀附的人,好看的脸上楚楚可怜,声音里含着哽咽:“我才搬回村里几天,又不认得你,你怎么胡乱骂人?大伙可要给我做主呀,快些放开我。”
  春菊哪能放过眉娘?她心里憋了那么久的气,再不发出来,她会死的:“我让你勾男人,你个不要脸的寡妇,我看你没了这张脸蛋还怎么勾男人。”她的指甲长又利,一抓就是一个血道子,眉娘再怎么躲也躲不过春菊的手,本就狼狈的脸上如今更是可怕。
  春福他们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这场景,人们倒是劝着春菊,说眉娘是什么人大家伙都知道了,也不要做的太过分了。哪知春菊听到这话更是恨得厉害,一用力扯了一把头发下来。眉娘发出凄厉地惨叫声。
  “这……春菊打起来这么没轻重,怎么看都像是要把人往死里打。”连生嫂砸吧砸吧嘴,她虽然脾气大,以前也和人动过手,也不过是你怎么来的我怎么还你,像春菊这样的倒让她开了眼。
  季成攒眉看了一眼,拍拍春福的肩膀说:“看过了,咱们回吧,我认了几个字正好交给你和孩子。”
  春福上一次见春菊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,这会儿更觉得她病得不清,忍不住叹口气点了点头。同岑牛和离,与季坤这么不清不楚地待在一起别人不当一回事,对于春菊来说却如千刀万刀般刻刮在心上,这样的疼痛看不见却痛的撕心裂肺,她也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会被这种疼痛逼得爆发不足为怪。
  女人总是为了男人将自己逼至绝境,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久远的以后,太过认真的人总容易得到惨淡的下场。春福心里也觉得烦,生怕给自己腹中的孩子造成坏的影响,点点头。
  季成将她身上的衣裳拢紧些:“天冷,我觉得你还是穿得单薄了,我背你走,这样就能快些回去。”
  春福刚想说没事要拒绝,那眉娘却是眼尖地看到了季成,宛如被针扎了屁股般的鸡嗓子尖锐刺耳:“季大哥救我一把,季大哥。”
  春菊只当是季坤来了,她还以为季坤不敢来,谁知抬头却是季成,冷哼一声:“真是骚婆娘,你是不是想把全村的男人都勾上你的床?这人你可得多使点劲,人家有的是钱,说不来还能让你当太太。你别让我看见你和季坤勾搭在一起,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。呦呵,季坤,你倒是够不要脸的,这种事还能拖着你老爹老娘来。”
  季成却是彻底冷了脸,沉声道:“春菊你嘴上积点德,不为你也为你那小儿子。既然大家伙都在,我索性就把话说清楚了。眉娘,当初我救你一命本就是举手之劳,我也不求你报恩更不求你的东西。你是女人家,一个人过日子不易,所以我们两口子不和你计较。你别把人对你的客气当福气,往后要让我看到你在我家一百步里别怪我提了棍子打你。我季成说到做到,什么不打女人的破规矩我不兴那一套。自己的脸面没人给你守着,你不要别人也懒得看,你好自为之。”
  季二叔嘴里叼着烟,攒着眉听季成说完:“季成这话说的对,自己不要脸有谁还管你有脸没脸。我季鹏活了大半辈子,事事讲脸面,以往也承蒙大伙儿看得起一辈的喊我声二哥,小辈也叫我声二叔,我那会儿的日子过的好,季亮和巧云又是孝顺懂事的,觉得人都年轻了。自打这个不争气的畜生回来,祸事一桩接一桩,我又给蒙了眼,做了不少混账事,害得我儿季亮和巧云散了人家,我心上难过又愧疚,活到这么一把年纪,不过短短的功夫就毁了两个孩子的一辈子。我今儿来也不打算掺和这个烂摊子,我只是想请大家伙儿给我做个见证,我季鹏这辈子只有季亮一个儿子,我将来过世留下的全部东西都是季亮的。季坤,我只当他在战场上战死了,眼前这个人往后与我季家没有半点关系。”
  季二婶没想到老头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,顿时哭天抢地的哭喊:“我给人养了那么久的娃,我心里好受吗?为什么对自己的亲儿子就这么苛刻?你当老子的不看着阿坤可怜吗?他坏了腿,日子过得难,我这当娘的心疼。老头子,你不能犯了糊涂啊。你要名声,成啊,季坤的一辈子就是被春菊这个女人给毁了,咱们撵走她一家人带着小孙子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吗?”
  季二叔吸了口烟,吐出一圈一圈的青雾,气道:“你舍不得跟着搬过去过日子,我不会拦着你。慈母多败儿,就是你平日里事事顺着他,由着他胡闹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。横竖他的事我不会在管,这场戏我也看不下去。”说完就转身走了,像是来也只是为了和季坤断绝关系来的。季二婶哪敢真和季坤去过,别说指着他养老就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。也不管季坤了,赶忙跑上去追老头子了,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,她舍的下任何人却唯独舍不下他。
  季坤眼看着爹娘走远了,心里没了谱,愁往后的日子气眼前这个惹事的臭娘们,要不是她爹怎么会不管他?一拐一拐的走上去拉着春菊就是一顿狠揍,口中更是骂骂咧咧,一来一回的看热闹的也都看不下去了,纷纷指着季坤数落。
  “是你自己不规矩,死性不改,怎么动手打女人?季坤,这样也太不男人了。”
  “就是。春菊也是糊涂,早知如此何必走这条路?你看人家岑牛不是变好了?我前些天见了,人家对小娘子可稀罕了,什么都依着,说话都细声细气的。这季坤我看是没救了,改不了了。”
  有时候就是说曹操曹操到,刚好岑牛带着小娘子出来,看见这阵仗,先是一愣,见春菊狼狈的模样,只看了一眼便带着小娘子走了。
  有人多嘴问:“岑牛这是去哪儿呀?”
  岑牛看了眼小娘子,笑着说:“我娘子想娘家人了,我正好闲着就带她回去转转。”
  春菊突然就停止了反抗,她和岑牛成亲那么多年,什么时候得过这样精心的照顾?也许就是命里不合吧?是她的原因?岑牛离开她日子过得有滋有味,反看自己,越发苍老憔悴的脸,成天离里像个泼妇一样除了吵闹就是疑心乱想,整个人不人鬼不鬼。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来,可是为了那个孩子,她必须得找季坤要个说法,她不能让他们利用完然后一脚蹬掉,这日子太难熬了,她什么时候才能盼到头?这村里人的目光,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同情她的,全都在笑话她,全都在幸灾乐祸。她就是个乡下妇人,她就觉得只要把事情闹大了,别人就能站在她这一边,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,没有人愿意管他们的这摊子事,他们只是在家里待的久了,缺点乐子,正好自己送上来。她怎么就没能想明白呢?这么浅显易懂的理她怎么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明白?
  她突然间没了力气,头发乱如鸡窝,脸上一片淤青:“季坤,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能和我好好过日子吗?你知道我要那个名分,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,这一辈子抬不起头来。”
  季坤不以为然道:“你抬不抬得起头和我有什么关系?我的儿子不需要有你这样的娘。春菊,当初的事是你情我愿,我也没强逼你,到头来是你自己死皮赖脸的跟着我,害得我家乱成这个样子,你真是个晦气人,你看岑牛休了你这日子过得多好,我求你成不成?你快别缠着我了,我也不会拦你的路,你想嫁人还是回娘家都随你,孩子我自己会养。”
  春菊惨然一笑:“你说的都是真心话?我跟你这么久,你是这么想我的吗?”
  季坤看着眉娘那张好看的脸变成这个样子心疼不已,对春菊越发没耐心起来:“当真,比银子还真。你以为你是谁?”
  “那好,我知道了。”春菊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转身离开,她将散落的头发拂到耳后,抬起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仿佛淬了毒一般凶狠可怕,有决绝与痛快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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