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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77章 太傅之死
  段尧欢竟慢慢笑了起来, 笑声越来越大,癫狂中夹杂着一丝悲凉,许久方才止歇:“秘密处死?她……她这是想要我的性命?”
  周怀素挑眉道:“是, 左右王爷也活不了多久了,不如就把这条命拿出来, 就当是为安圣上的心。”
  段尧欢又开始发笑, 越笑越凶, 笑得半边身子都在发颤:“哈哈……她想要我的性命,跟我说一声就是了, 我哪里会不给她?又何必劳烦周大人走这一趟?”
  周怀素慢条斯理道:“无妨,我倒是很乐意走这一趟,只当是为君分忧了。”说着顺手将床头边的一只药碗打翻,弯腰捡起一片碎瓷。一面抬起段尧欢的左手, 将其翻转过来, 使其掌心朝上, 慢慢用碎片切开手腕肌肤,一面开口说道:“圣上当日既然已下旨放你离京, 金口玉言,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反悔,所以就只好委屈王爷自裁了。王爷这么爱圣上, 凡事都以圣上为先,想必也不愿圣上留此污点,日后受那些言官的口诛笔伐罢?”
  段尧欢微微一怔,绝望地闭上眼, 果然未有反抗,任由周怀素动作。
  眼见段尧欢手腕处那道口子越来越长,鲜血随之越流越多,周怀素随手扔了碎片,转而取出瓷瓶,倒了一粒碧色药丸送进段尧欢口中:“这药能加快血液流动,能让你的血更快流干而不会凝结,这样你就能死的更快更透,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痛楚了。”段尧欢顺从地将药丸吞咽下去,忽然开口道:“我要见她。”
  周怀素“嗯?”了一声 :“什么?”
  体内的血流失得越来越多,手腕旁有一处床褥微微凹陷,此时已积了一滩血洼,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开去,慢慢浸染周遭床褥。段尧欢呼吸渐渐急促,艰难地开口道:“让我……让我再见她一面。”
  周怀素闻言不禁失笑道:“王爷真是异想天开,此地离皇宫少说也有半日路程,而王爷你须臾就要丧命,试问又怎么能有机会再见圣上呢?”
  段尧欢神志已有些不清,用尽力气抓住周怀素的衣角道:“我求你……让我再看她一眼……”
  周怀素冷笑道:“恕我爱莫能助。”转而挑眉道:“不过呢,王爷临死前若是有什么话想对圣上说,我倒是可以代为转达,嗯?”
  段尧欢只是喃喃道:“我都要死了,她都不肯见我最后一面么?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我要见她……我要见她……”
  周怀素冷哼一声道:“既然王爷无话要我向圣上转达,那就恕我不再奉陪。”说完作势起身,果然听到身后虚弱地传来一声:“等等。”周怀素慢慢转回身子,看着段尧欢笑道:“我倒是很想知道,王爷临终前到底还有什么话想对圣上说,到底——还有什么可说的呢?”
  段尧欢嘴唇开开合合,艰难地开口道:“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她……就说……就说我不怪她……教她……教她安心……”看着周怀素道:“我担心……担心她又做噩梦……你……你一定要陪着她……”声音越来越弱,周怀素不得不俯下身子,仔细辨认他的口型,依稀分辨他说的是:“再帮我问她一句……这么多年来,她……她到底对我……对我可曾有过真心?哪怕……哪怕只有一刻……”周怀素闻言一怔,再看他时,却见他嘴角含笑,眼神已开始涣散,口中喃喃道:“我好像看到她了……她终于……终于肯见我了……”周怀素蓦地一惊,摇着他身子道:“段尧欢?段尧欢!”探他鼻息已趋于无,连忙叮嘱道:“公主她对你这么绝情,你记着待会到了奈何桥边,一定要喝了孟婆汤,把她忘得干干净净,下辈子……下辈子再也别找她了,记住了吗?!”再探他呼吸时已无气息,知道他是终于死了。
  周怀素虚脱一般,俯身撑住床沿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感受到空中浓重的血腥气,于是起身打开窗户,窗户打开的一瞬间,外间寒风携着冬日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,冷得周怀素打了一个寒噤,慢慢吸了一口气,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。于是回到床边弯腰拿起那张信纸并信封碎片,移步到房内炭火盆旁,低头见盆内炭火正旺,便将手上纸片尽数扔了进去,恰是时从窗外吹进一股妖风,风力之大,直将案上的几张纸笺吹到了他的脚下,待这阵风退去之后,周怀素缓过神来,不无意外看到了脚边的纸笺,于是俯身一一拾捡起来,一张一张换看过去,倒也没什么稀奇的——无非是几首小令,几篇诗赋,满纸黯然神伤,通篇销魂相思,周怀素只是不耐,略略一扫,等换看到最后一张时,却不由得顿住了——却是一副画像。
  说是画像,但这画中人的容貌却并未成形,只依稀勾勒出一个轮廓,周怀素自然知道这是宋卿鸾的画像,只是困惑段尧欢为何不继续着墨,想是他病情渐重,提笔无力,竟连描画宋卿鸾的容貌都不能够了。却是料定他一定另有已经完成的画像,一时兴起,转而去了案边。
  案上几本薄册旁果然有厚厚一叠纸笺,放得整整齐齐,正用一方砚台压着,此时窗外有微风拂进,时不时将上头几张纸笺头尾相接翻动起来,隐隐可见其下纸笺上所绘画像。
  周怀素略一怔愣,伸手缓缓移开砚台,取了上面十余张纸笺,其余复又用砚台压制。
  那十余张纸笺,无一例外,其上所绘者皆是宋卿鸾,只是神态情状各不相同,周怀素怔怔地来回翻看,回忆起前几日去见宋卿鸾时,她正在批阅奏章,不知是那位臣共上疏惹恼了她,气得她重重合上折子,却又不解气,于是干脆扫落案桌,眼不见为净;又想起两天前哄她喝药时她百般推拒,好容易喝下了,却是久久皱着眉头;还想起当晚她噩梦缠身,他一遍遍叫她,将她从梦中唤醒,她醒来后脸上尽是恐慌无措,抖着身子钻进他的怀里——这关于宋卿鸾的一幕幕一桩桩,由段尧欢描画出来,含嗔带怒,蹙眉撒痴,乃至受惊发抖,无一不是活灵活现,仿若亲眼所见。而画像依次从前往后,竟与现实情境吻合地一丝不差,仿佛这几日真正是段尧欢陪她经历的。
  周怀素后背一阵发凉,只觉段尧欢已然是疯魔了,无怪乎病入膏肓,药石无灵。
  他心绪不宁,匆匆收拾后关了窗,便立刻下楼了。到了楼下后看到庄青未,嘱咐道:“青未,以后无论发生什么,你记住,段尧欢是我杀的,与你无关。”同他一道回去了。
  当晚周怀素入宫时已是深夜了,得知宋卿鸾果然已经见到了宋承瑾,宋卿鸾欣喜万分,连夜派人去了段尧欢住处,周怀素看她神情满是希冀憧憬,是这段时间来从没有过的快活。
  夜里就寝的时候,宋卿鸾见到他胸前的伤口,愠怒道:“怎么回事?谁这么大胆,敢把你伤成这样?”
  周怀素微笑道:“无妨,是今日便装逛街时遇到的一个小贼,偷钱未遂,刺了我一刀。”
  宋卿鸾怒道:“岂有此理,光天化日下还有王法么,这小贼抓到了么,我将他扒皮抽筋,替你出气。”
  周怀素笑着将她搂在怀里:“可真不巧,教他给逃了。”
  “那你记住他面貌了么,我教人画了画像,满大街地去找,一定将他抓来处死。”
  “不必了,我记性不好,他的模样早已记不清了,算了罢,圣上不必为此等小人小事费心。”
  “这怎么能是小事呢?”宋卿鸾叹了一口气,抬头看向周怀素道:“怀素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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