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无人入眠(上)(1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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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黑桃K-能说会道的金发杀手
  红桃Q-兼职脱衣舞娘的女杀手
  Joker-阴沉寡言的德裔杀手
  梅花A-耿直的新入行黑人杀手
  方片J-前俄裔黑手党的五十岁老大爷
  192-外表纯良得不像杀手的年轻杀手
  *所有人的身份都是“自称的”。
  -
  已近深夜,夏初五月的风拂来只有微熟的热,将屋内啤酒与腥汗混合的气味发酵得更蓬松。道旁的阔叶树挺直脊背散开绿荫,穿过枝叶望去,巨幅广告牌上的女明星隔了一整个街区望去依旧神采奕奕。窗外有警笛飞驰而过,如漆黑夜色中乍现乍逝的星,黑桃K闻声只是叹气,随手将窗帘拉上。
  “他们咬得挺紧,”他回过头来时嘴角只挑了一个无所谓的微笑,这个男人相貌生得很好,金发用发蜡向后梳得一丝不苟,只因刚才的慌忙撤离稍微逸散了一缕,骆色大衣下裹着意大利式定制西装马甲,摇头叹气的模样不像躲避警察的杀手,倒像个为选票发愁的议员公子,“看来我们至少得在这儿躲上一晚。”
  “你是指——”方片J皱起雪白的眉,那张典型的斯拉夫男性深刻立体的面容上,皱纹和茂密胡子跟着牵动。他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角落里垃圾一样堆着的两具尸体,两分钟前还是这屋子的主人,“在这个狗窝一样的出租屋里,跟你们这群货色还有两个死人共度一夜?”
  “哦,货色?”红桃Q伸出两根手指挑起桌上没吃完的薯条叁明治,往边上一扔。她的眉眼艳丽,下巴短俏得像猫,长相神似二十年代的好莱坞流行女星克拉拉?鲍。口红刚刚掉了些色,立刻从小刀上搽了点血补上,“我以为无论如何你都是占便宜的那方呢。”
  “别往我身上扔垃圾,小姐。”旁边响起梅花A夹杂浓重鼻音的不耐声,他戴了顶鸭舌帽,长相上非洲裔的特征明显,汗水正顺着黝黑的面颊下淌。将女人随手扔来的垃圾拨开,烦躁的情绪在眉下涌动得更剧烈。
  “我更正之前的说法,”闻声,方片J的目光从皱纹密布的老眼中漏出,划过梅花A的脸颊,语含轻蔑,“是一堆垃圾,五个杀手和一个枪都开不熟练的菜鸟。”
  梅花A冲方片J扬起眉头,粗黑的手指交叉捏在一起:“我可以用不熟练的枪法打爆你的头,非要试试吗?”
  “好了,大家先别吵。这单子干完之前我们还都是同伴。”剑拔弩张中192走过来分别按了按方片J和梅花A的肩膀,劝慰道。只看外表192估计是这群人里和杀手最沾不上边的,年轻得称为男孩更合适,一身发白的廉价夹克,当下年轻人正热烈追捧的健康小麦肤色,青涩的英俊和腼腆笑容相得益彰,修长的手指比起握枪更适合抓篮球。“接应我们的人马上来了,在这之前先保持安静不引起注意为好。”
  “约定的接应时间已经过去他妈的快一个小时了!”火上浇油,梅花A似乎被这劝说戳破了脾气,怒声颇有些粗哑,“本来现在我早应该……”
  “朋友,你刚入这行可能不太清楚,意外总是多于计划的,”黑桃K已经将金发重新整理好,举了举摇晃着蜜色的酒杯,笑得一脸轻松,“不久前我还因意外被爱尔兰佬们放狗追过……总之放自在点,朋友,喝会儿酒打会儿牌,很快就过去了。”
  “先分钱。”一直沉默不语的Joker突然出声,嗓音里仿佛揉进去一把冰碴。这是个瘦高的男人,颧骨外扩,双颊微微凹陷,脸型窄长,像冰箱里裹了层霜的树皮一般。从一进屋杀了两个房主进来后,他就如一团积雨云般湿粘在角落里,细致地擦拭自己的配枪,而后分拆成零件妥善放入状似公文包的黑盒里。扣上锁那刻,终于舍得抬头插一句话进来。
  192眨眨眼:“约定好是在接应后确定单子完成才……”
  梅花A用鼻子哼气:“是他们迟迟不来。”
  方片J胡子一抖:“管得了那么多,分。”
  “约定里也说了办完事顺手弄来的钱随我们分,不就是这个意思?”红桃Q用脚尖勾住漆黑旅行包的履带,轻盈地挑过来,支着下巴冲192笑得意兴阑珊,“小弟弟,你规矩还挺多的呀。”
  192摸着鼻尖笑容变得有些尴尬。黑桃K放下酒杯,两手提起几个沉重庞大的包裹撂在桌子上,颠簸中几张美钞从拉链缝隙中逸出,一把拉开呈现的内容仿佛棉花裂壳后蓬出的柔软衬手的果实:“这次我们因为同一个单子凑在一起。计划是192和红桃Q先潜进哈得森别墅破坏安保系统和撬金库,梅花A和方片J负责杀死罗斯特?哈得森,我和Joker主要搞善后,过程中除了梅花A走火差点打中方片J的屁股之外没什么纰漏,干什么活儿什么市场价各位都清楚?我分的时候也别有多余的异议?”
  梅花A近黑的双颊上看不出红色,但撇头的动作确实暴露一些尴尬情绪,像是转移自己的问题,他呛声说:“怎么叫没有纰漏?早不就算好了巡逻时间,那群条子还是咬上来了,说不定我们之中……”
  “这事又不是计算题,总有变化,”黑桃K笑眯眯地说,捡起一捆纸钞冲梅花A扔过去,“接着,朋友。”
  钱分得倒快,接应人迟迟不来。黑桃K掷出去最后一捆纸钞,脱了骆色大衣露出考究的西装衬衣马甲,胸口挂着一只雕琢精致的链表。他转手从桌底摸出一副扑克,冲着或点钱或无所谓随手一塞的众人扬声说:“来把牌,各位?在这儿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  192无所谓地耸了耸肩,梅花A从钞票堆里抬起头睨了他一眼:“真够放松的,你们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某个朋友家里开派对。”
  “唉,做久了当然就习惯了,”红桃Q才点了支烟,迷幻剂一般的白雾从涂成一片玫瑰花瓣的嘴唇中呵出,细长的手指撑在脸边好似半开的玉兰,“事前打着牌等开工,事后等接应,在刚死了人的房子里打牌,在废弃工厂里打牌,在妓/女的出租屋里打牌,这就是生活,总是这样。”
  梅花A闻言只皱起眉,捏起鼻子耸了耸,鼻音更重:“能别在公共场合抽烟吗,小姐?这很不礼貌,多考虑一下鼻炎患者的感受?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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